第100章 有你這個兒子,做夢都要笑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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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0章 有你這個兒子,做夢都要笑醒
洛輕煙見狀,忍不住對王二拿說:“你爹有你這個兒子,怕是做夢都要笑醒……”
“那當然!”王二拿越說越得意,仰天長孝:“我爹說了,等他做掉夜宴,他就從鬼修盟主晉升成鬼界之主了!然後他會想辦法把我也變成鬼修,我就是鬼界的太子爺!”
鬼修屬於後天基因突變,無法遺傳,所以鬼修生出的後代還是凡人。
王二拿繼續孝道:“我們還要去一統修仙界,到最後,整個天下都是我們王家的!哦哈哈哈哈哈!”
聽完這番腦幹缺失的發言,洛輕煙都有點佩服他了。
到底是什麽心態,能做出這種大夢啊?
“你爹的理想很豐滿,”洛輕煙詢問道:“就不知他進行到哪一步了?鬼君陵找到了嗎?”
王二拿的嘴顯然是比棉褲腰還松,聞言立刻就回答:“世人都是說鬼君陵無處可尋,但是巧了,前幾日我爹正好找到了一只惡靈,它居然知道鬼君陵的所在,已經帶我爹去找了……所以過不了幾天,我就是太子了哈哈哈!”
他說完,才終於收斂笑容,正色道:“知道本少爺為什麽要跟你們說這麽多,把什麽都告訴你們嗎?因為本少爺就喜歡跟快死的人嘮嗑,嘮完就送你們去死!”
“……”
洛輕煙嘆了口氣:“我們不會死,但你是肯定要死了。”
王二拿不以為然,指著臺上的三人道:“殺了他們!”
他身後的鬼修立刻蜂擁而上。
這些人的修為大都是築基,也有幾個金丹初期,在洛輕煙眼裏卻都是來送人頭的……
就算他們合力圍攻,在夜宴手下也過不了幾招。
洛輕煙還沒有跟鬼修打過架,也想參與下,但夜宴卻已經先一步捏了個守護結界出來,將她包裹在裏面。
東方徹看在眼中,一臉羨慕。
你別說,小師妹這老板確實不錯啊!
可惜他就沒這個福利待遇了,只能裹著棉被在地面上瘋狂移動,來回躲避鬼修們的襲擊……
接下來,就是眾鬼修“嘭嘭嘭”變成儲物袋的殘忍畫面,青煙四起,仿佛一陣瘋狂吃雞。
王二拿也終於意識到了那個戴面具的男人修為不俗,至少是個元嬰,普通鬼修根本不是他的對手!
於是扭頭對身邊的黑衣女子道:“罌粟,你也一起上,我就不信幹不死他們!”
那名叫罌粟的女子卻醜拒:“我的職責是保護你,不是替你殺人。”
“本少爺還用你保護?沒看臺上都要打不過了嗎?”
王二拿怒道:“你身為鬼修盟的人,這種時候還袖手旁觀,你跟叛徒有什麽區別?你不肯動手,就等著被整個鬼修盟追殺吧!”
罌粟猶豫了一瞬,雖然王大拿的命令是讓她保護這個腦殘少爺,但如果其它人都死了,她確實也不好交差……
可那個一身黑袍戴著面具的男人,修為明顯在她之上,正面對戰,她肯定贏不了!
罌粟眼眸瞇起,目光忽然落在了洛輕煙身上。
那面具大佬似乎很在乎這個穿著土氣的少年,動手前還特意給他設了個守護陣,想必是對他十分重要的人……
所以,只有對這個少年下手,讓那面具大佬分神來救,才可能抓到他的破綻!
有了計策,罌粟便擡手化出一把長劍,劍鋒徑直朝洛輕煙而來——
洛輕煙一驚。
這女子的速度太快了,縱然有結界阻擋,她依然能感受到那凜然的劍勢,有著絕不尋常的陰戾狠辣!
這是個真正的高手……
洛輕煙猜測她的修為大約在元嬰中期,招式的輸出卻格外恐怖,不過是筆直一劍,卻帶著令人窒息的血腥感!
只有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,才可能練就出這種氣魄!
洛輕煙連忙施展出逃命神步,向後閃避。
夜宴隨手給她捏的結界確實能很大程度抵禦傷害,但對方劍勢太強,仿佛要拼死一搏,這種時候可不能像廢物似的杵在原地,全指著結界保護……
果然,下一秒,劍鋒已經刺到眼前,直指她的咽喉!
兩個人四目相對,洛輕煙還在疾速後退。
罌粟的劍招卻忽然停住了。
她盯著洛輕煙,居然說了一句:“你是女孩?那我不傷你。”
近距離接觸她才看出,這個少年分明就是女扮男裝的……
洛輕煙愕然了:“???”
第一次從一個女子口中聽到這種話。
不殺老弱婦孺是很多江湖人士提倡的原則,但是一般都是男人喜歡如此標榜,表示自己不會恃強淩弱。
而這個女鬼修跟著王二拿,當然不會是什麽好人,但她居然會有這種執念?
罌粟說罷,就要收劍而去。
幾乎是同一時間,夜宴的殺招也到了。
見這女修劍指洛輕煙的咽喉時,夜宴就眸色驟沈,沒有絲毫留情,直接淩厲的一掌轟了過來!
罌粟躲避不及,噴出一口血,摔飛出去。
其餘圍攻夜宴的鬼修以為找了可乘之機,想要趁機傷他,卻被他反手劃出的靈力光弧全部擊飛,有的在空中就直接變成了儲物袋。
靈光如刀劍迸射,其中一道正好切斷了房梁……
“轟隆”一聲,一根粗壯的房梁墜落!
正好砸在王二拿頭上!
王二拿還沒明白怎麽回事,就當場倒地身亡,駕雞西去……
洛輕煙看的一陣無語。
這王二拿簡直跟個NPC似的,勤勤懇懇的發布完所有信息,就任勞任怨的死了。
鬼修們死的死傷的傷,剩下幾個幸運的見少爺都沒了,那還拼個毛,立刻八仙過海各自逃命。
場中只剩下地上七零八落的儲物袋,王二拿的屍體,還有受傷昏迷的罌粟。
夜宴淡淡走過去,手中靈光凝聚。
“別殺她!”
洛輕煙連忙攔住夜宴。
夜宴垂眸:“她可是要殺你的。”
“不,她在最後一刻停手了,”洛輕煙道:“她看出了我是女的,就說不殺我。”
夜宴擡眉。
還有這種事?倒是新鮮。
洛輕煙道:“她不能死,我想讓她帶我去找王大拿的老巢,問出大師兄的下落。”
夜宴頓了一下,說:“我需回一趟陵墓。”
王二拿剛才說了,王大拿已經找到了鬼君陵,萬一讓他把墓中的那厲鬼怨魂放出來,會很麻煩……
洛輕煙點頭,夜宴被偷家了,當然要回去看看。
“好,你快去吧,”洛輕煙道:“我也準備去找大師兄了,有事情玉簡聯系。”
夜宴看著她,似乎有些不放心。
洛輕煙點了點自己眉心契約印的位置,笑道:“不用擔心我,有這個東西在,足夠我狐假虎威的。”
夜宴輕笑,他也知道她等不及,便道:“好,那讓焚天鳥和你一起去。”
洛輕煙點頭。
她和東方徹一起把罌粟擡到一間房中。
出了這麽大的事,男風館中的人全都跑光了,只剩下空蕩蕩的一座朱樓。
東方徹想從櫃子裏找件合適的衣服穿,卻發現都沒什麽正經衣服,這裏的男倌都是小受,衣服也都是那種風格。東方徹最後總算找到了一件淡青色的長袍,勉強能穿。
洛輕煙則在查看罌粟的傷勢。
夜宴那一掌威力巨大,這個女修的心脈已經被震斷,現在整個人昏迷不醒,只剩下一口氣。
洛輕煙拿出輪回丹。
在拍賣行裏花了夜宴二十萬靈晶買到的,鬼界療傷聖藥。
就憑那句你是女孩我不傷你,她也一定要把這個小姐姐救活!
其實她很想知道這女子到底經歷過什麽,為什麽會有一身血腥殺氣,以及不傷害同性的原則。
成為鬼修聽起來是幸運的一件事,就像馬化雲窮死了又沒死,大師兄氣死了又活了……可實際上,他們都是走鬼門關的人。
鬼門關有多難過,只有走過一遭才知道。
洛輕煙把輪回丹塞進女子口中,一手搭住她的脈門,閉上眼睛,讓識海中的舍利子亮起來。
她凝神定氣,像幫助夜宴平覆鬼元那樣,也進入她的識海,幫她穩定心神。
輪回丹藥如其名,輪回死生,確實能救鬼修一命。
隨著藥效在經脈中散開,牽動往事重現,洛輕煙在罌粟的識海裏,也得以吃瓜,一起看到了她的過往!
至此,洛輕煙終於目睹了,一個人變成鬼修的完整過程……
罌粟出生在一個村子裏,村外有一條河,名叫女兒河。
之所以叫這個名字,是因為村民們生出女孩如果不想要,就會直接扔進這條河裏,任其溺亡。
重男輕女的傳統在這裏根深蒂固,世代流傳,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。
而她是家裏的第一個孩子,爹娘覺得可以她留著照顧弟弟分擔家務才讓她活下來。後來她的母親又生了兩個女兒,都被扔進了女兒河裏。
她小時候經常去河邊玩,她知道那裏有她的兩個妹妹,河水嘩嘩流淌,像是很多女嬰的哭聲或笑聲。
河邊生有很多罌粟花,她不喜歡爹娘給取的名字,就偷偷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罌粟。
終於,十二歲那年,家裏迎來了一個男嬰,她卻因為這個弟弟而受到更多虐待。每天晚上她都要哄弟弟睡覺,但嬰兒似乎有作不完的精力,即使剛給他餵過羊奶,他還是很快就會爆發出尖銳的哭聲。這種時候爹娘就會一起沖過來打她罵她,怪她照顧不周。
她默默忍受著,村子裏家家都是如此,但是她總是想起那條河的歌唱,一個想法在心底瘋狂生長。
終於,在一個霽月清風的夜晚,她又因為弟弟半夜哭鬧而挨了一頓毒打。等爹娘回房睡下了,她就抱著男嬰悄悄出了門,一直走到女兒河邊。
懷裏男嬰此刻像是察覺到了危險,再次大哭起來,刺耳的哭聲跟河水奔流的美妙聲音形成鮮明對比。
她笑了,揚手就將男嬰扔進了河裏。
落入水中的剎那,哭聲戛然而止,女兒河仿佛得到了獻祭,瞬間翻騰雀躍起來。
身後傳來叫喊,是爹娘追了出來,他們的臉上掛著不可置信的憤怒,還有失去兒子的驚恐和絕望。
罌粟看到爹爹揮著拳頭向自己沖來,在拳頭落在身上之前,她轉身跳進了水中。
爹爹也跟著跳了下來,不是為了救她,而是一頓胡亂搜尋,想找到被扔下來的男嬰。
但是很快,他就被湍流的河水吞沒了。
罌粟感覺自己也在向水底沈去,生命到了最後一刻,她閉上眼睛,心中沒有遺憾。
或許十二年前她就應該被扔進這條河,和其它女嬰的亡魂一起,日夜作伴。
但窒息的死亡感不過一瞬,她很快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浮了起來,像是被無數只小手托著離開水面,將她推回了河岸上。
是她們救了她。
罌粟驚愕的張開眼睛,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流轉,她順著感覺向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隔空劃出,指尖靈光迸射,石頭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。
這道靈力無聲開啟了她的心智,她知道,自己已經是個鬼修了。
她在河邊站了一會,而後回到村子裏,在天亮之前,殺光了村中所有的男人。
這些男人不過是仗著體力上的優勢奴役女人,但在修士面前,他們的力量不值一提。
女兒河的仇恨在屠殺中獲得宣洩,罌粟的修為也在迅速增強,她明白自己註定要走殺戮之道,殺的人越多,她就越強大……
唯一讓她難受的是,村中的女人也在用看惡鬼的眼神看著她,家暴在這裏是家常便飯,這些女人明明備受壓迫,但在丈夫被殺時,她們卻並不高興,反倒充滿了驚恐和不知所措。
有的人甚至還撲過來抱住她,祈求她饒自己男人一命,家裏如果沒有男人,她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。
有幾個瞬間,她簡直想把這些不爭氣的女人也全都殺光。
明明是受害者,卻早已被馴化成了幫兇,她們還不如河裏的那些女嬰……
但是想到那條河,她終究放棄了。
是那些女孩子的亡靈給了她第二次生命,她與她們永遠同命相連,她這輩子都不會對同性下手。
所以她只是除掉了這個村子裏的男權,至於要死要活,是剩下的女人們自己的事了。
她就這樣離開了村子,決定殺光天下所有男人,她覺得他們都該死。
幾天之後,她來到了另一個村落。
這個村子看上去比她的故鄉漂亮很多,房屋整潔,夕陽照在田埂上,浮現出溫暖的顏色。
田邊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,正在看顧繈褓中的男嬰。
她立刻找到了目標。
就是這種最讓她憎恨的場景,那麽小的女孩就要被迫照顧弟弟……
她正想沖過去殺了那個男嬰,卻發現那女孩居然咯咯的笑起來。
女孩捏著男嬰的臉左右玩弄,男嬰被捏的哇哇大哭,女孩卻開心大笑。
一對夫妻走了過來,女人蹙眉道:“你怎麽又欺負弟弟?”
罌粟的心立刻提了起來,她知道這個女孩一定要挨揍了。
但事實卻出乎預料,女人只是將男嬰抱起來,一邊搖晃,一邊笑道:“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,總是被你姐姐欺負。”
她身邊的男人也笑了,將小女孩拎起來,讓她騎在自己的脖頸上:“走,回家嘍!”
一家四口就這樣笑吟吟的背著夕陽而去。
罌粟怔怔的站在田野上。
為什麽會這樣……
她不相信,跟著走進了村子,才發現這裏家家都是如此,女孩沒有被歧視或虐待,在這些村民的眼中,女孩和男孩一樣寶貴。
所以,男人也不都是該死的……
她忽然就不知道該怎樣活下去了。
連日的饑餓和疲憊讓她體力不支,暈倒在一家門前,正是她最開始遇到的那一家四口。
他們發現了她,連忙將她擡進屋裏,給了她吃的和水。
她醒過來之後謝過他們,就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村子。
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,殺光男人的信念已經分崩離析,原來有罪的不是性別,而是強權之下的偏見和愚昧。
她就這樣開始浪跡江湖,殺戮之道促使她必須通過殺人來提升修為,於是她做了殺手,好人壞人的都殺,唯一的原則是不殺女子。
再後來的一次意外,她遇到王大拿,王大拿驚嘆於她的天賦,高薪邀請她加入鬼修盟,做他兒子的保鏢。
她知道王大拿不是好人,但她並不反感。因為王大拿一點也不重男輕女,他禍害人是不分性別的,誰都禍害……甚至如果是男人,他可能還會禍害的更狠一點。
正好她修為已至元嬰,也厭倦了殺人,便答應了下來……
洛輕煙追溯完罌粟的經歷,心情十分覆雜。
她現在只有兩個想法:
一是等罌粟醒來,就邀請她加入孤寡派!
二是鬼修的能力似乎和死劫相關,比起窮死的馬化雲,罌粟的能力顯然要強很多,就是成為鬼修的原因不同……
那麽夜宴呢?
洛輕煙忽然很好奇,遠在數千年前,夜宴是經歷了何種死劫,又為什麽會成為鬼界君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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洛輕煙見狀,忍不住對王二拿說:“你爹有你這個兒子,怕是做夢都要笑醒……”
“那當然!”王二拿越說越得意,仰天長孝:“我爹說了,等他做掉夜宴,他就從鬼修盟主晉升成鬼界之主了!然後他會想辦法把我也變成鬼修,我就是鬼界的太子爺!”
鬼修屬於後天基因突變,無法遺傳,所以鬼修生出的後代還是凡人。
王二拿繼續孝道:“我們還要去一統修仙界,到最後,整個天下都是我們王家的!哦哈哈哈哈哈!”
聽完這番腦幹缺失的發言,洛輕煙都有點佩服他了。
到底是什麽心態,能做出這種大夢啊?
“你爹的理想很豐滿,”洛輕煙詢問道:“就不知他進行到哪一步了?鬼君陵找到了嗎?”
王二拿的嘴顯然是比棉褲腰還松,聞言立刻就回答:“世人都是說鬼君陵無處可尋,但是巧了,前幾日我爹正好找到了一只惡靈,它居然知道鬼君陵的所在,已經帶我爹去找了……所以過不了幾天,我就是太子了哈哈哈!”
他說完,才終於收斂笑容,正色道:“知道本少爺為什麽要跟你們說這麽多,把什麽都告訴你們嗎?因為本少爺就喜歡跟快死的人嘮嗑,嘮完就送你們去死!”
“……”
洛輕煙嘆了口氣:“我們不會死,但你是肯定要死了。”
王二拿不以為然,指著臺上的三人道:“殺了他們!”
他身後的鬼修立刻蜂擁而上。
這些人的修為大都是築基,也有幾個金丹初期,在洛輕煙眼裏卻都是來送人頭的……
就算他們合力圍攻,在夜宴手下也過不了幾招。
洛輕煙還沒有跟鬼修打過架,也想參與下,但夜宴卻已經先一步捏了個守護結界出來,將她包裹在裏面。
東方徹看在眼中,一臉羨慕。
你別說,小師妹這老板確實不錯啊!
可惜他就沒這個福利待遇了,只能裹著棉被在地面上瘋狂移動,來回躲避鬼修們的襲擊……
接下來,就是眾鬼修“嘭嘭嘭”變成儲物袋的殘忍畫面,青煙四起,仿佛一陣瘋狂吃雞。
王二拿也終於意識到了那個戴面具的男人修為不俗,至少是個元嬰,普通鬼修根本不是他的對手!
於是扭頭對身邊的黑衣女子道:“罌粟,你也一起上,我就不信幹不死他們!”
那名叫罌粟的女子卻醜拒:“我的職責是保護你,不是替你殺人。”
“本少爺還用你保護?沒看臺上都要打不過了嗎?”
王二拿怒道:“你身為鬼修盟的人,這種時候還袖手旁觀,你跟叛徒有什麽區別?你不肯動手,就等著被整個鬼修盟追殺吧!”
罌粟猶豫了一瞬,雖然王大拿的命令是讓她保護這個腦殘少爺,但如果其它人都死了,她確實也不好交差……
可那個一身黑袍戴著面具的男人,修為明顯在她之上,正面對戰,她肯定贏不了!
罌粟眼眸瞇起,目光忽然落在了洛輕煙身上。
那面具大佬似乎很在乎這個穿著土氣的少年,動手前還特意給他設了個守護陣,想必是對他十分重要的人……
所以,只有對這個少年下手,讓那面具大佬分神來救,才可能抓到他的破綻!
有了計策,罌粟便擡手化出一把長劍,劍鋒徑直朝洛輕煙而來——
洛輕煙一驚。
這女子的速度太快了,縱然有結界阻擋,她依然能感受到那凜然的劍勢,有著絕不尋常的陰戾狠辣!
這是個真正的高手……
洛輕煙猜測她的修為大約在元嬰中期,招式的輸出卻格外恐怖,不過是筆直一劍,卻帶著令人窒息的血腥感!
只有從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,才可能練就出這種氣魄!
洛輕煙連忙施展出逃命神步,向後閃避。
夜宴隨手給她捏的結界確實能很大程度抵禦傷害,但對方劍勢太強,仿佛要拼死一搏,這種時候可不能像廢物似的杵在原地,全指著結界保護……
果然,下一秒,劍鋒已經刺到眼前,直指她的咽喉!
兩個人四目相對,洛輕煙還在疾速後退。
罌粟的劍招卻忽然停住了。
她盯著洛輕煙,居然說了一句:“你是女孩?那我不傷你。”
近距離接觸她才看出,這個少年分明就是女扮男裝的……
洛輕煙愕然了:“???”
第一次從一個女子口中聽到這種話。
不殺老弱婦孺是很多江湖人士提倡的原則,但是一般都是男人喜歡如此標榜,表示自己不會恃強淩弱。
而這個女鬼修跟著王二拿,當然不會是什麽好人,但她居然會有這種執念?
罌粟說罷,就要收劍而去。
幾乎是同一時間,夜宴的殺招也到了。
見這女修劍指洛輕煙的咽喉時,夜宴就眸色驟沈,沒有絲毫留情,直接淩厲的一掌轟了過來!
罌粟躲避不及,噴出一口血,摔飛出去。
其餘圍攻夜宴的鬼修以為找了可乘之機,想要趁機傷他,卻被他反手劃出的靈力光弧全部擊飛,有的在空中就直接變成了儲物袋。
靈光如刀劍迸射,其中一道正好切斷了房梁……
“轟隆”一聲,一根粗壯的房梁墜落!
正好砸在王二拿頭上!
王二拿還沒明白怎麽回事,就當場倒地身亡,駕雞西去……
洛輕煙看的一陣無語。
這王二拿簡直跟個NPC似的,勤勤懇懇的發布完所有信息,就任勞任怨的死了。
鬼修們死的死傷的傷,剩下幾個幸運的見少爺都沒了,那還拼個毛,立刻八仙過海各自逃命。
場中只剩下地上七零八落的儲物袋,王二拿的屍體,還有受傷昏迷的罌粟。
夜宴淡淡走過去,手中靈光凝聚。
“別殺她!”
洛輕煙連忙攔住夜宴。
夜宴垂眸:“她可是要殺你的。”
“不,她在最後一刻停手了,”洛輕煙道:“她看出了我是女的,就說不殺我。”
夜宴擡眉。
還有這種事?倒是新鮮。
洛輕煙道:“她不能死,我想讓她帶我去找王大拿的老巢,問出大師兄的下落。”
夜宴頓了一下,說:“我需回一趟陵墓。”
王二拿剛才說了,王大拿已經找到了鬼君陵,萬一讓他把墓中的那厲鬼怨魂放出來,會很麻煩……
洛輕煙點頭,夜宴被偷家了,當然要回去看看。
“好,你快去吧,”洛輕煙道:“我也準備去找大師兄了,有事情玉簡聯系。”
夜宴看著她,似乎有些不放心。
洛輕煙點了點自己眉心契約印的位置,笑道:“不用擔心我,有這個東西在,足夠我狐假虎威的。”
夜宴輕笑,他也知道她等不及,便道:“好,那讓焚天鳥和你一起去。”
洛輕煙點頭。
她和東方徹一起把罌粟擡到一間房中。
出了這麽大的事,男風館中的人全都跑光了,只剩下空蕩蕩的一座朱樓。
東方徹想從櫃子裏找件合適的衣服穿,卻發現都沒什麽正經衣服,這裏的男倌都是小受,衣服也都是那種風格。東方徹最後總算找到了一件淡青色的長袍,勉強能穿。
洛輕煙則在查看罌粟的傷勢。
夜宴那一掌威力巨大,這個女修的心脈已經被震斷,現在整個人昏迷不醒,只剩下一口氣。
洛輕煙拿出輪回丹。
在拍賣行裏花了夜宴二十萬靈晶買到的,鬼界療傷聖藥。
就憑那句你是女孩我不傷你,她也一定要把這個小姐姐救活!
其實她很想知道這女子到底經歷過什麽,為什麽會有一身血腥殺氣,以及不傷害同性的原則。
成為鬼修聽起來是幸運的一件事,就像馬化雲窮死了又沒死,大師兄氣死了又活了……可實際上,他們都是走鬼門關的人。
鬼門關有多難過,只有走過一遭才知道。
洛輕煙把輪回丹塞進女子口中,一手搭住她的脈門,閉上眼睛,讓識海中的舍利子亮起來。
她凝神定氣,像幫助夜宴平覆鬼元那樣,也進入她的識海,幫她穩定心神。
輪回丹藥如其名,輪回死生,確實能救鬼修一命。
隨著藥效在經脈中散開,牽動往事重現,洛輕煙在罌粟的識海裏,也得以吃瓜,一起看到了她的過往!
至此,洛輕煙終於目睹了,一個人變成鬼修的完整過程……
罌粟出生在一個村子裏,村外有一條河,名叫女兒河。
之所以叫這個名字,是因為村民們生出女孩如果不想要,就會直接扔進這條河裏,任其溺亡。
重男輕女的傳統在這裏根深蒂固,世代流傳,所有人都覺得理所當然。
而她是家裏的第一個孩子,爹娘覺得可以她留著照顧弟弟分擔家務才讓她活下來。後來她的母親又生了兩個女兒,都被扔進了女兒河裏。
她小時候經常去河邊玩,她知道那裏有她的兩個妹妹,河水嘩嘩流淌,像是很多女嬰的哭聲或笑聲。
河邊生有很多罌粟花,她不喜歡爹娘給取的名字,就偷偷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罌粟。
終於,十二歲那年,家裏迎來了一個男嬰,她卻因為這個弟弟而受到更多虐待。每天晚上她都要哄弟弟睡覺,但嬰兒似乎有作不完的精力,即使剛給他餵過羊奶,他還是很快就會爆發出尖銳的哭聲。這種時候爹娘就會一起沖過來打她罵她,怪她照顧不周。
她默默忍受著,村子裏家家都是如此,但是她總是想起那條河的歌唱,一個想法在心底瘋狂生長。
終於,在一個霽月清風的夜晚,她又因為弟弟半夜哭鬧而挨了一頓毒打。等爹娘回房睡下了,她就抱著男嬰悄悄出了門,一直走到女兒河邊。
懷裏男嬰此刻像是察覺到了危險,再次大哭起來,刺耳的哭聲跟河水奔流的美妙聲音形成鮮明對比。
她笑了,揚手就將男嬰扔進了河裏。
落入水中的剎那,哭聲戛然而止,女兒河仿佛得到了獻祭,瞬間翻騰雀躍起來。
身後傳來叫喊,是爹娘追了出來,他們的臉上掛著不可置信的憤怒,還有失去兒子的驚恐和絕望。
罌粟看到爹爹揮著拳頭向自己沖來,在拳頭落在身上之前,她轉身跳進了水中。
爹爹也跟著跳了下來,不是為了救她,而是一頓胡亂搜尋,想找到被扔下來的男嬰。
但是很快,他就被湍流的河水吞沒了。
罌粟感覺自己也在向水底沈去,生命到了最後一刻,她閉上眼睛,心中沒有遺憾。
或許十二年前她就應該被扔進這條河,和其它女嬰的亡魂一起,日夜作伴。
但窒息的死亡感不過一瞬,她很快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浮了起來,像是被無數只小手托著離開水面,將她推回了河岸上。
是她們救了她。
罌粟驚愕的張開眼睛,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流轉,她順著感覺向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隔空劃出,指尖靈光迸射,石頭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溝壑。
這道靈力無聲開啟了她的心智,她知道,自己已經是個鬼修了。
她在河邊站了一會,而後回到村子裏,在天亮之前,殺光了村中所有的男人。
這些男人不過是仗著體力上的優勢奴役女人,但在修士面前,他們的力量不值一提。
女兒河的仇恨在屠殺中獲得宣洩,罌粟的修為也在迅速增強,她明白自己註定要走殺戮之道,殺的人越多,她就越強大……
唯一讓她難受的是,村中的女人也在用看惡鬼的眼神看著她,家暴在這裏是家常便飯,這些女人明明備受壓迫,但在丈夫被殺時,她們卻並不高興,反倒充滿了驚恐和不知所措。
有的人甚至還撲過來抱住她,祈求她饒自己男人一命,家裏如果沒有男人,她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。
有幾個瞬間,她簡直想把這些不爭氣的女人也全都殺光。
明明是受害者,卻早已被馴化成了幫兇,她們還不如河裏的那些女嬰……
但是想到那條河,她終究放棄了。
是那些女孩子的亡靈給了她第二次生命,她與她們永遠同命相連,她這輩子都不會對同性下手。
所以她只是除掉了這個村子裏的男權,至於要死要活,是剩下的女人們自己的事了。
她就這樣離開了村子,決定殺光天下所有男人,她覺得他們都該死。
幾天之後,她來到了另一個村落。
這個村子看上去比她的故鄉漂亮很多,房屋整潔,夕陽照在田埂上,浮現出溫暖的顏色。
田邊有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,正在看顧繈褓中的男嬰。
她立刻找到了目標。
就是這種最讓她憎恨的場景,那麽小的女孩就要被迫照顧弟弟……
她正想沖過去殺了那個男嬰,卻發現那女孩居然咯咯的笑起來。
女孩捏著男嬰的臉左右玩弄,男嬰被捏的哇哇大哭,女孩卻開心大笑。
一對夫妻走了過來,女人蹙眉道:“你怎麽又欺負弟弟?”
罌粟的心立刻提了起來,她知道這個女孩一定要挨揍了。
但事實卻出乎預料,女人只是將男嬰抱起來,一邊搖晃,一邊笑道:“瞧你這沒出息的樣子,總是被你姐姐欺負。”
她身邊的男人也笑了,將小女孩拎起來,讓她騎在自己的脖頸上:“走,回家嘍!”
一家四口就這樣笑吟吟的背著夕陽而去。
罌粟怔怔的站在田野上。
為什麽會這樣……
她不相信,跟著走進了村子,才發現這裏家家都是如此,女孩沒有被歧視或虐待,在這些村民的眼中,女孩和男孩一樣寶貴。
所以,男人也不都是該死的……
她忽然就不知道該怎樣活下去了。
連日的饑餓和疲憊讓她體力不支,暈倒在一家門前,正是她最開始遇到的那一家四口。
他們發現了她,連忙將她擡進屋裏,給了她吃的和水。
她醒過來之後謝過他們,就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村子。
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,殺光男人的信念已經分崩離析,原來有罪的不是性別,而是強權之下的偏見和愚昧。
她就這樣開始浪跡江湖,殺戮之道促使她必須通過殺人來提升修為,於是她做了殺手,好人壞人的都殺,唯一的原則是不殺女子。
再後來的一次意外,她遇到王大拿,王大拿驚嘆於她的天賦,高薪邀請她加入鬼修盟,做他兒子的保鏢。
她知道王大拿不是好人,但她並不反感。因為王大拿一點也不重男輕女,他禍害人是不分性別的,誰都禍害……甚至如果是男人,他可能還會禍害的更狠一點。
正好她修為已至元嬰,也厭倦了殺人,便答應了下來……
洛輕煙追溯完罌粟的經歷,心情十分覆雜。
她現在只有兩個想法:
一是等罌粟醒來,就邀請她加入孤寡派!
二是鬼修的能力似乎和死劫相關,比起窮死的馬化雲,罌粟的能力顯然要強很多,就是成為鬼修的原因不同……
那麽夜宴呢?
洛輕煙忽然很好奇,遠在數千年前,夜宴是經歷了何種死劫,又為什麽會成為鬼界君上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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